渡雁

“他们从见面到接吻的距离只有两句诗行之间的一个停顿。”

【宇龙无差】故事以外

初见时候,定下的只有两张脸谱。

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原因,面目全非的剧本仍然在修改,两位主角的初见有些微的尴尬。他掀起门帘,从一月的冰天雪地里走进化妆间,看见镜子里倒映那张清冷的脸庞,没来由地紧张。

下一个一月依旧天寒地冻,但录音棚似乎比化妆室温暖。他把目光投向光滑的玻璃。冰消雪融,他得到一个温暖的招手,和一双弯弯的眼睛。

时间飞行,序曲奏响,是为一月。


序曲永远短暂,宴席总有散场。二月他们各司其职,三月旅行亦另有人同往。他和她为彼此拍照,大红羽绒服在雪地里像两朵盛放的红色玫瑰。如童话一般纯洁的冰雪,如童话一般完美的爱情。

也如同童话一样易碎。

他脸上带着开怀的笑,向后倒退着取景,心上却笼着一缕白月光。一个趔趄,他踩碎一地松软的雪。


四月是两次重逢。

第一次重逢,他们虔诚地并肩上香,开启两段未知的生命、一场宏大的冒险,毫不知情地沉进无路可逃的泥淖里。

第二次重逢,千万人面前他们亲密而不媚俗。聚光灯下,眼神里的光芒似有万千情意,辨不清几分真假。


五月的夜晚,镜头捉不住浮动的槐花香。

等戏的间隙里他蹲在平衡车上伸出一双手臂,眯起眼睛笑得那么幼稚纯净。

他说:哥哥,蹲下,没事儿,我接着你。

于是他向着那双手臂滑去,向着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他们,巍峨高山抑或九天游龙、苍云涛澜或是洪荒宇宙,隐在黑暗里交换一个拥抱,不分辨感情,不思考天亮。


六月,烟火突如其来,凌空炸响,撕破两个人沉寂多年的黑夜。

无数镜头、话筒、赞誉与玩笑像无形的绳索,善意的、恶意的、无心的,编织出一场盛大狂欢。但他们不关心自己是被资本视作久未发掘的明珠还是快消时代的小丑。

千万人面前,他们光明正大地交缠目光,炽烈如点燃一篇禁稿,朝生暮死,阅后即焚,却默契地从不提那个字。


他曾经在上一个七月用一张黑白照片封缄这场不该出现的感情,眼眉低垂,侧影落寞;却不曾想过世界慷慨至此、讽刺至此,在一年后赐他们一场婚礼一般的葬礼。

三次鞠躬,谢天地,谢生命,谢谢每一双曾经见证的眼睛。

两身礼服,白色圣洁,黑色肃穆,缅怀一场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

一对戒指,在不起眼的片刻褪下,又重新戴起。无声的誓言被过去和未来压扁,只有一瞬间的效力。

灯光一闪,于是瞬间成为永恒。


八月,八月。

余温散去,绳索割断,他们总要各奔东西。一个在霓虹闪烁的高台上愈升愈高,一个向雾锁烟迷的丛林中越走越远。

不知不觉,不痛不痒,身体越来越轻,脚步越来越快,仿佛只剩下一小半的魂灵。


他走进一个天高气爽的清秋,沉进一个新的故事。

取景地视野开阔,没有云海,亦没有山丘。他感到胸口阵阵强烈的疼痛,熟悉又陌生。

是了。夏天已经过去,云和山都有各自的前程。

可削发为僧的他每每擦拭镜子,总觉得里面藏着一片从一月飘来的、温柔的涟漪。


十一月冰冷而明亮。

麻醉剂和无影灯是他的老朋友。他平静地交出自己,等待手术刀从胸口取出疼痛。

冥冥中那个声音又响起。

你这辈子做得到吗?

可以。

他听见自己说。

于是十二月降临,大雪纷飞,童话依旧,但一生不再有第二个夏季。


-END-


*这篇是【宇龙无差】故事的小注。可能是原文太过晦涩了……于是思量一晚写出一篇小注。毕竟写作是种表达,听不到回应是件孤独的事情。所以,来聊天呀。

*《故事》是一篇仿写,原诗是林白的《过程》,一首平白却动人的小诗。这一点昨天有朋友点破啦,也非常感谢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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